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筝乐作品《行者》演奏技法的力度处理
陆媛媛 刘梦薇 华音网 2025-02-11

[摘要]《行者》是魏军先生于2015年根据龟兹音乐《婆罗门引》创作的一首古筝协奏曲。该作品的旋律具有明显的龟兹古乐与长安古乐的风味,展现出了独特的异域民族风情,曲中大量的力度变化使得“行者”这一形象在听众面前活灵活现。由于在演奏过程中力度这一音乐要素的加入为《行者》这首作品增添了艺术厚度,本文将从这首作品演奏技法的角度出发,解读演奏力度与音乐作品表达之间的关系。

[关键词]筝曲《行者》;演奏技法;力度;音乐分析

音乐力度处理实际上指的是乐音弱和强的变化,是音乐组成的重要元素之一,它可以改变音乐的意境与氛围,为听众营造不同的情感体验。对于演奏者来说力度处理不仅是简单地将乐音呈现给听众,更需要仔细琢磨作品的创作背景、创作素材、音乐风格、演奏技法与情感表达等。合理的力度变化能够改变音乐表达的情绪与意境。例如,《行者》的快板部分,在激烈的乐段中加入大量重音记号,使得部分乐音突出,增强了音乐热烈、欢快、紧张的氛围。

通过研究古筝协奏曲《行者》从多个演奏技法不同的力度处理问题,解读演奏力度与音乐作品情绪表达之间的深刻联系是笔者做此研究的最终目的。

一、筝曲《行者》音乐分析

《行者》是一首别具风格的秦筝艺术作品,这首作品大量吸收西安鼓乐的素材并与隋唐宫廷燕乐相结合,采用叙事的方式创作,为听众讲述“行者”踏上丝绸之路寻找消失了千年的龟兹古国的故事。这首乐曲以“行者”的角度出发探索世界,同时“行者”在这里也代表了一种执着的精神—追寻梦想、探索创新。

(一)音乐风格分析

《行者》这首作品具有独特的异域风格,主要在于它吸收了龟兹音乐的素材。龟兹位于丝绸之路新疆地区塔克拉玛干沙漠北道,因此,该作品也是一首以丝绸之路为题材的音乐作品。另外,龟兹乐舞是隋唐胡乐的代表,《大唐西域记》中记载:“屈支国,东西千余里,南北六百余里……

文字取则印度,粗有改变。管弦伎乐,特善诸国。”所以,这一音乐作品具有印度人民的热情奔放和西北游牧民族豪迈的性格特征。

这首音乐作品中出现的意象如“大漠戈壁”“绿洲”“行者”“驼铃”等,与魏军先生所营造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戈壁景象和探索丝绸之路的神秘意境交相呼应。在乐曲引子的开始部分,和声结构中大量运用了增二度音程,增二度音程本身就是一个不协和音程,此音程在曲中的大量运用使得音乐色彩更加暗淡,异域风格更加明显。

(二)曲式结构分析

古筝协奏曲《行者》是一首复三部曲式结构的音乐作品,该作品由引子、慢板、快板、尾声四个部分构成。该作品的首部、呈示部、再现部都在e商调上陈述,所以这是一首e商燕乐七声调式的复三部曲式作品。

该作品的引子部分(第1—15小节),音色多低沉浑厚却又时而明亮,如中国传统水墨画一样,用“焦、浓、重、淡、清”的创作技法为听众揭开龟兹古国历史的神秘面纱。这一部分音乐表情符号为散板,节奏较为自由,旋律围绕主音展开。

该作品的慢板部分(第16—34小节),可以划分为A、B两个乐段。该部分通过长线条的摇指为听众展开穿越时空之旅,并通过摇指力度和音色的不断变化来描绘音乐形象。左手伴奏声部模拟驼队行进的声音,虽然这种声音并无任何的情感内容,但从另一方面可以引起人们对某种音调的联想。右手旋律的密切配合使得音乐与画面更富生命力。另外,在这一部分中,钢琴伴奏主要起着渲染氛围和旋律对比的作用。例如,在第18小节处,当古筝的主旋律出来时,钢琴伴奏的高音旋律进行与古筝旋律的低音级进对比强烈,加大了听觉刺激,使得这一部分更具异域风格。

该作品的快板部分(第35—161小节),在整部乐曲中所占比重最大,是乐曲的展开部分,单独聆听这一乐段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作者想要表达的热烈、欢快的情绪。快板的情绪是逐步推向高潮的,分为三个乐段层层递进。作曲家对于快板部分创作的另一个艺术造诣是在点奏部分使用了变化重复的创作手法。创编重复的旋律对于作曲家来说具有一定的挑战性,因为听众已经熟悉了前一个乐段的旋律,当这段旋律再次出现时听众会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呈现,将期待值降低,而作曲家巧妙地运用了变化重复的创作手法代替刻板的旋律重复,解决了这一问题。更值得感叹的是作曲家在变化的旋律部分中采用了动机素材,利用“耳虫效应”将更简单、更容易留在听众脑海中的旋律再次呈现出来,加深印象。

该作品的尾声部分(第162—177小节),在开始处又出现了龟兹乐《婆罗门引》的素材,作曲家通过泛音演奏旋律的形式将乐曲中的三度关系展现出来,梦境归来,“行者”怀着对神秘古国的向往又继续前行在广袤无垠的大漠之中。相比于之前慢板部分的忧伤情绪显得明亮许多,最后完满终止于主和弦上。

(三)演奏力度分析

《行者》引子部分的音色大多浑厚,有一种神秘、悲凉的历史沧桑感,所以这部分的演奏力度应当伴随着旋律的呼吸,以强的演奏力度为主。乐曲的慢板部分层次分明、强弱对比明显,伴随着古筝与钢琴的交织,仿佛描绘出神秘的丝绸之路上一支行进的驼队从沙漠深处慢慢走近至视线范围内而后又缓缓远去,消失踪迹。所以,慢板部分的演奏力度应当在p(弱)与f(强)这个范围内,且大多数的音量为mp(中弱)与mf(中强)。快板部分是与慢板部分速度、节奏、情绪截然不同的一个乐段,这一部分的演奏力度大多是mf与f。尾声部分的演奏力度与引子部分差不多,不同的是尾声部分的音色比引子部分要明亮些。

二、《行者》演奏的力度处理问题

(一)古筝演奏的力度控制

音乐中“力度”一词是指在乐谱或演奏中音的强弱,因此,要研究筝乐作品中的力度变化问题应该从乐谱与演奏两个维度分析。演奏力度一方面取决于谱面的强弱记号,另一方面取决于演奏者对于情绪的把握,没有情绪的强弱叫作音量,只有人为仔细雕琢所产生的强弱才会称为力度。因此在演奏过程中,只有将强弱概念不刻意、刻板地展现在音乐中,才能真正打动听众。又因为演奏者表达不同情绪的方式就是改变演奏力度,所以演奏力度与情绪表达这两者是相互依存、相辅相成的。

(二)演奏技法的力度处理

1.小拇指弹拨部分

小拇指弹拨是指使用小指第三关节的指肚向内弹拨琴弦,在演奏过程中不需要佩戴义甲,呈现出来的声音与佩戴义甲的声音相比更加浑厚结实。

在这首乐曲中小拇指弹拨部分主要集中在引子与尾声。引子部分音色以低沉浑厚为主,为了给听众营造出历史的沧桑感,这部分的演奏力度大多数是非常强的,尤其是引子部分最开始的几个音,强而有力,用小拇指指肚弹拨能够最好地演奏出古筝浑厚低沉的音色。在演奏过程中除了小拇指要保持演奏的状态外,其他手指也要呈半握拳状态,这样在弹奏的过程中才能发挥小拇指指肚最大的力度。

2.琶音部分

琶音是指一连串和弦音由高到低或由低到高依次弹奏,也可以理解为分解和弦的一种。双手在保持半握拳的状态下将义甲轻轻搭在琴弦上或悬放在琴弦斜上方,弹拨时要注意保证每根手指的独立性与音的颗粒感。

在这首乐曲中的第2小节处就出现了琶音,声音明亮且速度自由,因此,在弹奏这一小节时要格外注意力度的把握。为了达到预期的效果,第2小节琶音的力度处理与第一小节小拇指弹奏的力度一样,为mp。而到了第4小节处,琶音整体比第二小节高八度,第一个琶音各个音之间衔接得要更为紧密些,情绪比第2小节的琶音更加饱满和激动;第二个琶音要做渐弱、渐慢的处理,为后面力度为mf的大撮做铺垫。乐曲的快板部分也出现了大量的琶音,并且速度很快,力度为mf,但是这一部分的琶音演奏相比于引子部分而言更注重乐音的独立性,同时更考验了演奏者的基本功。

3.撮指部分

在《行者》这首乐曲里用到的是小撮、大撮与重撮。古筝演奏技法里,撮指有剔撮、劈撮、小撮、反小撮、大撮、重撮等,它们通常起着为旋律增添色彩的作用。

慢板是乐曲中使用小撮最多的部分,小撮在这里主要起着为旋律增添节奏感和韵律感的作用,使旋律更具表现力和感染力。慢板部分前两个小节的小撮强弱对比非常明显,一强一弱加上切分的使用,好似骆驼行走时驼铃震动发出的声音和被风沙席卷了的驼铃回声。之后左手的音都铺在旋律底部,模仿驼铃队伍前进的脚步声,没有明显的强弱变化。

4.摇指部分

在这首乐曲的慢板旋律部分大量使用了摇指,而对于大量使用摇指的乐段,不能使用一成不变的力度,这会大大削弱音乐的表现力与吸引力。丰富的力度变化可以增强音乐的层次感,同时也是音乐情绪表达的重要因素之一。

从乐曲的第15小节开始,使用悬腕摇保持弱摇,在弱摇时弹点应该在琴弦左手泛音处,摇指的频率不能因为音量小而变小。这一乐段向听众展示的是一支缓慢前进的驼铃队伍渐渐进入视线范围内的画面,随着队伍的不断靠近,右手悬腕摇逐渐向前岳山靠拢,最后在第22小节处旋律音量达到最大时使用扎桩摇。

在第25小节处还出现了另一种摇指:双指摇。双指摇的作用在于增强和声效果,旋律在这里由单摇转双摇传达的是缥缈朦胧、虚幻的意境,具有浓郁的神秘色彩。乐曲的快板部分在使用重复乐句时做了弱处理,第二个乐句与第一个乐句相比,力度上的明显变化丰富了乐曲的灵动性。另外,快板部分还插入了一段速度较慢、力度较强的以摇指为主的抒情乐句,使旋律形成了跌宕起伏的变化,给人以意料之外的听觉体验。

5.休止部分

慢板部分作曲家使用长摇指来描绘:为听众展现出了一幅驼铃队伍由远及近走来的画面,而当听众正沉浸在驼铃队伍声势浩大的行进中时,队伍突然消失在眼前,好似梦境一般从未出现。作曲家就是通过简单地使用休止符,做到了极具戏剧化的反差,“此处无声胜有声”在这一刻也具象化,这种类似山水画中的“留白”技法,无声却饱含着巨大的撞击力。

第23小节处通过不断增加摇指的力量推进情绪发展,而休止符的使用就像是情绪突然出现断崖,这就要求演奏者不仅要深刻理解作曲家的意图,还要有良好的演奏技巧。笔者认为在休止时左手起手不需要很高,但是要有力度、有爆发力、速度快,右手的摇指力度也是强的,这样双手在演奏上就形成了一个接力的效果。

6.扫弦部分

扫弦在现代筝曲中运用得极多,它是一个有着强大爆发力的演奏技法。在《行者》这首乐曲中的快板部分,扫弦起到了渲染热闹、欢快气氛的作用。扫弦不仅能够带来不一样的听觉体验,还具有很强的表演功能。因为在这首乐曲中的扫弦部分用于突出作品传达的热闹、愉悦的气氛,所以在演奏过程中要注意指尖力量集中作用在琴弦上,乐曲越往后进行越要表现得轻盈。

第51—54小节,每一小节都有两个连续的时值为半拍的扫弦,演奏力度均为f,同时又因为这一乐段的速度非常快,在弹奏扫弦时要注意将力量积攒在手臂,由内而外用手腕带动手指向外甩出,在扫弹低音区三、四琴弦的同时也要注意每一根琴弦均匀发声。另外,从第140小节开始有两个左手持续扫弦的乐句,第一个乐句的节奏比较规整,弹奏扫弦时力度为f;进行到第二乐句的时候要做一个弱处理,由弱渐强与第一乐句形成对比。

7.快速指序部分

快速指序这一演奏技法很好地顺应了时代的要求,是以托、抹、勾、打这四个演奏技法为基础演变的适宜演奏快速旋律的演奏技巧。快速指序技法以合理排列手指的次序为基础,以清晰、流畅的音调为特点,可使演奏者充分展示自身的演奏技艺与演奏水平。快速指序的核心就在于“快速”,通过对手指独立性的训练达到快速、清晰的演奏效果,在演奏过程中指尖的张力起着决定作用。乐曲中的快速指序注重力度、速度、清晰度和音色,大量的快速指序是为了增强情绪的紧张感和渲染古龟兹国喧嚣、热闹的场景,所以在演奏时要注意突出乐句情绪上的紧张。

第47—第54小节出现的连续八个十六分音符,应当使用“弹贴”这一技法,即在演奏前将左右手的义甲提前贴在琴弦上,弹完则离。当前一个音的时值过短时,这样的演奏方式可以最大程度上保证不会错音、糊音,同时增强了乐音之间的连贯性。另外,从第47—54小节是四个乐句,两个乐句为一组并且后一乐句变化再现前一乐句,因此在这个地方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将强弱对比做得非常明显,这四个乐句的力度分别是:强、弱、强、弱。

8.点奏部分

点奏是由双手的食指在同一琴弦或者不同琴弦上进行交替轮抹的演奏技法,并在这一基础上发展出了托指、勾指等的组合技法。在演奏过程中需要两食指贴近以达到音色的统一,加入托指、勾指等的组合技法则要根据乐曲的需要调整托指与勾指的力度。无论是单一的食指弹奏还是组合技法,其目的都是将古筝弹奏出来的音由点变成线,延长乐音,使单音成为连绵不断、力度相同的长音。

点奏主要集中在这首乐曲的快板部分,从第58小节开始每两个小节为一组,分别做先渐强后渐弱的处理,左右手抹指的力度始终保持在mf,而重音在右手的勾指与托指上。大面积的点奏部分在乐曲中一共出现了两次,其中第二次是对第一次的变化重复。因此在演奏点奏部分时要注意突出重音,增强旋律的紧张感,给人一种跌宕起伏的感受。

结语

对于筝乐作品《行者》演奏技法的力度处理需要进行全面系统地雕琢,力度处理一方面取决于作曲家在谱面上标记的强弱记号,另一方面取决于演奏者是否能够捕捉到乐曲中的细微之处,将个人的情感和想象融入演奏之中。没有情绪的强弱处理叫作音量,只有人为仔细雕琢所产生的强弱才被称之为力度。所以,要想充分表达一首器乐作品,就要充分了解这首作品的创作背景、创作素材和音乐结构,充分掌握这首作品的演奏技法,在演奏过程中将表演体系与乐曲的力度处理相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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