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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笙与西洋的簧乐器
孟文涛 华音网 2023-06-05

笙是我国最古老的民族乐器之一,早在《诗经》中就有过记载:"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可证实笙的历史少说也在2500年以上。

笙属于簧乐器。它和黄管乐器(如我国的唢呐、外国的单簧管)也用簧来发音的情况不同。簧管乐器只用一黄,音高由管及管上的开孔来改变业确定。黄乐器则是每音一簧,音高由众多不同的黄片来确定;虽也有用管(如笙之有管),并在外形上有不同长短,却只起增强共鸣音响业形成独特音色的作用。管身长短与音高无关。

笙的最大特点,是用的"自由黄"(注)。“自由簧”的创造,应该说是中国对世界乐器宝厍的一个很重要的贡献。欧洲只是由于中国笙的传入,才懂得业学会了自由簧的应用,也才有今日口琴、手风琴、(黄)风琴这一族黄乐器的出现。

欧洲在中国笙进入之前,簧乐器是不成族的,只出现过一种簧乐器,即“雷格而风琴”(regal)。这是一种通常放在桌上演奏的键盘乐器(更小型的不用时合起来像一厚本圣经书,被称为“圣书型雷格尔”;键盘后面都有两个手压鼓风的“皮老虎”),一管一簧,音高由簧而定,与管长无关,这点与笙很相似。但它的簧片却是用的“拍击簧”(注)。雷格尔产生于15世纪,流行了两三百年,到17世纪也就湮没了。要不是中国笙的被引进,欧洲的黄乐器就将成为绝响。管风琴虽然从15世纪中叶起也加用过“簧管”,但在全部音管中所占比例甚小,主要结构还是无簧的"哨管";且管风琴的加用簧管,也正是受雷格尔琴的影响,学的是雷格尔琴,簧片当时也自然是用的“拍击簧",而非“自由簧";用“自由簧"的管风琴也是在中国笙进入以后的事。

中国笙被介绍到了欧洲,引起了欧洲一批簧乐器的兴起,出现了各种口琴、手风琴和(簧)风琴,关于这一事实,欧美一些最著名的辞典与音乐论著都是众口一词,毫无争议的:“中国笙……18世纪传入俄国,是引起欧洲发明使用自由簧片乐器(包括手风琴、六角手风琴、〔簧〕风琴及口琴)的重要原因之一。"(《不列颠百科全书·简编》)。“18世纪末进入欧洲的中国笙,启发了西方创造出三种独特的簧乐器:口琴、手风琴和(簧)风琴。”(同上《详编》)。“本条目所述的各种乐器,看来有一个共同的先驱甚至是祖先,即中国的笙。”(《牛津音乐之友》)。“自从中国笙的“自由簧”在18世纪后半叶被带进俄国之后,这一原来不为人们知晓的簧片,就以超常的速度传遍了欧洲。许多管风琴与自动乐器制造师纷起采用,到19世纪初就形成了以自由簧为原理的一大群全新乐器,其中生命力最强的是柏林人布什曼(F.Buschmann)在1821年发明的口琴和1822年发明的手风琴。”(沙克史《乐器史》)。

由中国笙而引起欧洲各种簧乐器的创造发明,其时间是相当集中的;但按略有差异的年代,先后顺序将是:(簧)风琴、口琴、手风琴。

(簧)风琴:现代式琴通常认为是1840年法国乐器制造家德班(Debain) 集前人之大成,最后改进定型,业由他命以今日通用之名"harmonium"(风琴)的。但最早将自由簧应用于(簧)风琴的,却有过丹麦的一个医生兼音响学家克拉赞斯坦和巴黎人格然涅(Kratzenstein G.J.Grenie),“他们两人都由于受中国笙的启示而进行试验。格然涅发明了“表情风琴"(《牛津音乐之友》)。”“(簧)风琴是在19世纪由格然涅的“表情风琴”——受中国笙的影响在1810年创制成的——发展而来,到1840年由德班形成了第一架真正的(簧)风琴。”(《哈佛音乐辞典》)。

由上可见,中国笙的“自由簧”影响欧洲新式簧乐器的创制,最早出现的应是1810年的“表情风琴”除此外,尚有一说:“最早的簧风琴类乐器,应是1818年维也纳人赫柯(A. Haeckl)发明的“菲夏莫尼卡琴",他的发明受中国的“口琴"——笙的影响。笙在18世纪70年代经俄国传入欧洲,也将“自由簧”带到了欧洲,引起了物理学家和音乐家的广泛兴趣。”(《不列颠百科全书》"风琴"条)。不论是1810年或是1818年制造的原始风琴,都是早于布什曼在1821——22年发明的口琴与手风琴的。

口琴:公认是“1821年柏林人布什曼发明,他称之为‘满多琳内琴'。口琴只是几种自由簧‘风'琴的一种;最古老的一种却是中国笙,18世纪传入欧洲后,为现代口琴及昙花一现的‘新风宁琴'提供了构造原理。”(《不列颠百科全书》“口琴”条)。这里提到的“新风宁琴"(symphonium)可称为“方盒式口琴”,它不论外形和结构特点,都和今日口琴大相径庭。它是1829年由英国的物理学家、著名电气工程师威兹吞发明。琴身是一个四方盒子,正前方一面有一吹口,盒内装有许多自由簧片,盒的二侧面则有用左右手控制选择音高的按钮,(口)吹(手)奏方式几乎和吹奏笙一样;简直可以说就是笙的一个改头换面的复制品。

手风琴:也是先由布什曼根据“从中国笙引进的自由簧原理之应用于风琴类乐器制造上,于1821年创制了口吹的‘奥拉琴’(Aura),后又加上按钮与手压风箱,于同年以‘韩多琳内琴'(Handaeoline)注册专利。1829年再经维也纳人德米安(C.Demian)加进和弦键钮业以今名‘Accordian'注册专利。”(《新格罗夫音乐与音乐家辞典》“手风琴"条)“六角型手风琴"则是在欧洲流行甚广的另一种手风琴品种,也是在1829年由前述物理学家威兹吞根据早期手风琴改进而发明,其特点除外型是六角柱体外,左右手都是用的按钮。

上述史料,提供了充分证明:近代欧洲所有新式簧乐器的产生,都是源之于中国笙。既是这样,那么,中国笙又究竞是在哪一年,由哪一个人首先介绍到欧洲去的,今天对我们来说,就成为一个令人很感兴趣的问题了。已见到的书,语焉不详,且说法各异。共同有的笼统说法是"18世纪末经由俄国"传过去。《不列颠百科全书》一再是这么说。《牛津音乐之友》则提到过具体的人,说是对音响学与乐器设计饶有兴趣的沃格纳牧师(德国作曲家、音乐理论家,韦伯的老师)在俄国曾见过笙。沃格纳1783年旅游过东方,1788年在彼得堡住过。《牛津》指他"在俄国见过笙",大概也就是1788年的事。沙克史的《乐器史》则提到另一个彼得堡人音乐家王尔德(J.Wilde)在彼得堡曾买到(也可能是别人送给他的)一支笙,业学会了吹奏"这迷人的中国式口琴"。哥本哈根的物理学家克拉赞斯坦认识王尔德,研究了这种乐器的自由簧,並向彼得堡的管风琴制造师刻许尼克(Kirshnick)推荐,要他将自由簧应用在管风琴上。但刻许尼克却未照办,而是制成了另一件小型的簧风琴乐器。沙克史说,第一个在管风琴制造上应用自由簧的人,是上述那位著名的沃格纳牧师。

关于笙的传入欧洲的其人其时问题,在所有说法中,最有说服力的,还是《新格罗夫辞典》“手风琴”一条中叙述的:“1777年阿米奥(Amiot)将中国笙引入欧洲,从而启发了在风琴类结构中对自由簧原理的应用。"

阿米奥1718年2月8日生于法国土伦,1793年10月9日在中国北京去世。他是法国天主教耶稣会的传教士,1751年受命来中国布道,在中国生活有40余年,他的有关中国文化的著作很丰。音乐方面,他翻译过清朝李光地在1708年成书的《古乐经传》》(未出版,手稿已遗失。)已出版的有《中国古今音乐论文集》、《中国现代音乐》,及其他一些有关中国音乐及乐器的论述与通讯。他在欧洲音乐史上的地位,1980年初版的《不列颠音乐卷》“音乐学"条说:“研究古代音乐或非欧洲音乐文化,被称之谓“民族音乐学”,作为一门学科在20世纪是大大地发展起来了,但它的起源却是始于18世纪阿米奥的著作《中国音乐论文集(1779)》。"他的有关中国音乐的论述,经常被西方音乐学者所引用。传教士通常都有回国休假或隔相当年被召回述职的制度、阿米奥会将笙直接带回欧洲,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注:“自由簧”(free reed),为簧片略小于风口槽,能穿过槽边自由振动发音;“拍击簧”(beating reed),为簧片大于风口槽,只能拍击槽边振动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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