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华传统文化中的瑰宝,古琴历经千年沧桑,不断向世人彰显着它那生生不息的艺术魅力。从古代独奏至琴歌诞生,古琴音乐在独立发展的同时也逐步与其他艺术形式融合,形成丰富多样的音乐风貌。
当代,古琴音乐不断融入各类现代元素,创作出富有时代特色的作品,吸引了众多年轻人的关注。形式的发展既拓宽了古琴音乐的表现力,也使其更契合现代审美,但古琴音乐的当代发展,仍有许多问题值得探讨与商榷。
打谱应制定规范
打谱,就是将一首“绝响”的乐曲近乎原貌地展现出来,并将原曲谱转译成现代通行的乐谱。管平湖、查阜西、张子谦、吴景略等老一辈琴家打谱的作品各具特色并流传至今,成为后世典范。自1963年第一次全国古琴打谱会议后,古琴打谱逐渐大众化,古琴打谱作品与学术活动不胜枚举,打谱呈现出繁荣的景象,但打谱作品趋同化现象却日益严重。
打谱为古琴音乐考古的关键环节,要求打谱者依据古谱及演奏经验对乐曲本身进行还原性再创作。然而,随着现代科技的进步及信息交流的便捷,诸多打谱者过度依赖现代录音与视频资料,导致打谱风格逐渐趋同,缺乏个性和创新。此种趋同化现象削弱了古琴音乐的独特性,亦限制了其艺术发展空间,“某某”打谱的标注已名存实亡。
虽然“在流动中传承”是古琴音乐的一大特点,但作为当代琴人,仍要尊重前人的知识产权。在此前提下,是否可以在标注谱本、打谱者的基础上,写明打谱者所参考的演奏本,并在乐谱中标注与参考演奏本的不同之处,以供后人参阅和研究?这不仅可以进一步完善打谱的学术规范,对于研究琴派、琴人、版本学等亦有重要的实践意义。
琴歌应追本溯源
“《诗》三百篇,孔子皆弦而歌之”,这是来自于《史记》中关于先秦弦歌的记载。而我们如今熟悉的琴歌,则是由弦歌在经历“琴瑟、弹唱、说唱的分离”逐步发展而来,如《仙翁操》《胡笳十八拍》等。但如今的“琴歌”,真的可以称之为琴歌吗?
就琴歌的古谱而言,一般记录有谱字与歌词。其中谱字部分一般为减字谱,对演奏有着很强的指示性要求,演奏手法传承至今;但歌词部分的演唱方式却早已失传,今人多以昆曲、普通话等方式进行演唱。然而,当代琴歌作品往往未能深入研究琴歌演唱方法及艺术形式标准,导致创作者、演唱者难以准确把握琴歌艺术内涵。笔者认为,此类作品不应套用“琴歌”这一严肃的体裁名称,称为“古琴艺术歌曲”更合时宜。
作为古琴与声乐的结合,琴歌要求演唱者兼具声乐技巧及对古琴音乐的深刻理解。琴与歌应是水乳交融、阴阳相生的发展关系,当代琴歌研究应从琴和歌两方面入手。一方面,琴的演奏,尤其是被称作人声的走手音,应当与歌的演唱方式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加之各家琴派的精彩纷呈,亦为当代琴歌演唱方法提供了全新的视角。另一方面,古今汉字虽“意”相近,但“音”却相远。西周到汉朝的上古音、南北朝到唐朝的中古音、宋朝到清朝的近古音,这些不同的发音都与现代普通话发音相差甚远,如若再考虑方言等因素,当代琴歌的吐字归音着实有待商榷。随着琴学与语言学研究的发展,当代琴歌的研究与创作应更进一步地与其他学科进行融合,否则只会成为仿古不成反媚今的“四不像”琴歌。
古曲应节制挖掘
古琴古曲为历代琴家心血结晶,每首古曲均蕴含深厚文化内涵与艺术价值,更是成为中国古代音乐实证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一些经典琴曲中的旋律,如《梅花三弄》《酒狂》等,在现代仍有着经久不衰的活力,为人民群众所喜爱。
然而,现代社会中部分人在创作古琴作品时,或因对古琴古曲了解不足、创作灵感匮乏,抑或出自于委约方的要求,不自觉地“借鉴”古琴古曲的旋律,且有相当一部分旋律被大量引用甚至有滥用的趋势。此种行为不仅消解了作曲家个人的创造性,亦损害了古琴音乐艺术健康发展。
在当代古琴音乐创作中,需加强对古琴古曲的学习与了解,透过音乐音响表层,深入研究古琴古曲的精神内涵,对中国传统文化进行高度凝练,而非简单引用古曲旋律。如此才能提高创作水平与审美能力,进而促进当代古琴音乐的良性发展。
守正创新是一个永恒的命题,推动古琴音乐多样化过程中,应注重保持其本质特点与艺术价值,加强对古琴传统的研究与保护、鼓励创新与个性化发展,同时提高古琴音乐打谱、创作与演奏、演唱水平,最重要的是摒弃个人名利的追逐,做到为古琴艺术终其一生,这样才能真正推动古琴音乐艺术不断发展。